每天都不得不面对人性的复杂,所以一个故事,与现实反差的越大,我越喜欢。就像我上一篇随笔里提过的,譬如说神仙鬼怪,譬如说好的科幻小说,要么逻辑清楚,要么创意十足。还有一种我喜欢的故事,就是写给孩子们的故事。不管是动画片,还是儿童文学,只要能够吸引我的注意力,一定会毫不犹豫的买下来看一看。
前阵子看了一本书,《天蓝色的彼岸》。关于一个大约九岁的男孩子,遇见交通意外过世后,用灵魂的状态与这个世界有所关联的一切人做最后的告别的故事。其实这本书很简单,因为用一个孩子的第一人称口吻说出来的故事,单纯的爱、嫉妒、悲伤和释然,通通都很简单。我喜欢这本书蓝色的封面,喜欢书里为孩子设定的那个彼岸。
书里的序言有一段话很美:
“当我们活着的时候,享受季节轮回、食物、繁花似锦,各种气息及味道,与人的感情,互相亲吻的温柔、哭泣,以及情欲欢愉……细微至一阵忽然扑到面庞上的风,青翠绿叶上跳动的明亮阳光,爱人皮肤上的温度变化,一杯午后咖啡的烘焙清香,都会让心轻轻荡漾。”
“我见到过的死亡,是一个人的肉体的彻底停顿。因为这停顿,他所有的爱恨、需索、贪恋、失望,以及苦心经营都失去意义。”
正因为死亡没有归途,它就是归宿,所以都市化的人类越来越躲避去面对这个课题。而在孩子的世界里,用这种讲述方式,用成年人永恒怀念的童真朴素来体会死亡,是冷酷人间里难得的轻松感受。
而这两天看完的另一本小说,玛?金?罗琳斯所写的《鹿苑长春》。这本书最早1938年在美国出版,是很经典的儿童文学,后来又拍成了电影。最近又在中国再次新版,看到了封面是我喜欢的素净风格,还有一个男孩子和一头小公鹿一起奔跑的图画,我便买了下来。毕竟,号称经典的儿童文学,其实要比成人世界里的故事更具有可信度。
故事确实读起来非常简单,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子乔迪,在丛林里跟随着父母一起生活长大。矮小瘦弱的父亲是从小镇到丛林最好的猎人,也是乔迪童年最好的玩伴。一起去狩猎的父子两人,透过灌木、湿地、沼泽、丛林、山峦、河流一起见证了许多美到让人只能沉默的风景。母亲是一个高大壮硕的妇人,多个孩子的夭折让这个妇人对待孩子有特殊的冷漠,可是也是她将父子俩猎到的、种植的各种食物加工成最美味的佳肴。
几乎每天,乔迪都飞快干完自己被分配的工作,甚至都等不及干完活儿,就要迷失到丛林里的小路上。他可以趴在溪涧旁,做一个简约的小水车,静静的在阳光树荫下看着水流奇妙的在水车里流动,直到睡着,夜空降临时醒过来,发现身边有各类小动物来喝过水的脚印,()再一路飞奔着回家,庄园里父亲正在做着他撂在一旁忘记的工作,与他眨眨眼,与他说所有的男孩子都应该在这样的好天气里尽情闲逛,享受时光。再看着他冲进厨房,讨好着忙碌的母亲,等待着香气四溢的晚餐。
对于都市里的孩子来说,IPAD、智能手机、电子游戏莫不充满了巨大的魅力。可就像我父亲曾经不屑的说起,没在河里玩过水的人,有什么资格说自己会游泳。在山野间拥有一个完整的童年,不仅仅是获得了天地自然最伟大的乐趣,还有一个很值得艳羡的地方,这本书里的小男孩,每天都在面对生死课题。
乔迪最好的童年玩伴是一个身体佝偻畸形的小伙伴“草蜻蜓”,在自己的家里养了各种类型的小动物。在这个没有学校的世界里,他不需要去与正常的同学们比较身体健全,这个畸形身躯的孩子,享受到六个大哥哥以及父母最深沉的宠爱。一家子形同屠夫凶汉的形象,无比纵容着“草蜻蜓”和他成群的小宠物们。但是到底由于身体原因,这个孩子就忽然去世了。这是乔迪第一次面对人类的生死离别。
不仅是这样,乔迪跟随着父亲去狩猎,尽管他在收获了一只小鹿作为宠物后,与小鹿如同兄弟一般一起成长。可是在狩猎的途中,在家人需要食物的季节,他也端起了自己的猎枪,与父亲一起猎杀松鼠、鹿、鳄鱼、黑熊等等,即便有些许的不忍,也仅仅是一瞬而过的犹疑。
而乔迪的父亲,由于身材的矮小,并不具备用武力直接打败猎物的能力,他运用的是智慧,还有他的原则。他从不在有选择的情况之下猎杀未成年的动物,也从不使用毒药,即便野狼在洪灾之后已经危及到所有人的生存,他也是拒绝。
这也是一直以来我最欣赏的生活态度之一,以天地自然为师,以生存需要为先,而在生死存亡之际所坚守的品德,才可以称之为真正伟大的人格。
这部小说的电影我并没有看过,1946年底在美国首次上映。演员列表里是很棒的演员,格利高里?派克饰演乔迪的父亲,简?惠曼饰演母亲。但是这个父亲未免太高大帅气了,母亲又太美丽娇小了。实在不符合在山林里生存的人物形象。
另外,我更喜欢这本书的英文原名,《The Yearling》。Yearling的名词意思是幼鹿、牛犊、马驹,形容词意思是一岁的、为时一年的。这个词的意思很简单,比中文名字显得更单纯、更多可能性。毕竟,这不仅仅是一个孩子的故事,还有很多绝美的风景、残酷的人生现实。
上个世纪,张爱玲翻译这本书的时候说过:“最后的两段更是充满了一种难堪的怅惘,我译到这里的时候,甚至于译完之后重抄一遍,抄到这里的时候,也都是像第一次读到一样地觉得非常感动,眼睛湿润起来。我相信许多读者一定也有同感。”
读一本写给孩子的书,阅读节奏也能变得轻松起来。而这样一本写给孩子的书,几乎是可以伴随着孩子的每一个成长阶段,都能有所收获。甚至于这样多没有真正享受过童年便已经长大了的我们,又何尝不会喜欢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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