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7年12月13、14、15三日,我参加了我国“文革”后恢复高考后的第一次考试。那年,我刚好从呼和浩特市内蒙古师院附属中学高中毕业。由于是首次恢复高考,而且来的又十分仓促,所以大家都没什么准备,完全靠平时的积累来应战。
我虽然是应届高中毕业生,而且学习成绩在班内一向名列前茅,但我对自己的实力仍不放心,担心自己会考砸了。带着这份焦虑,我找到了我的一位高中老师,请他为我做一些指点。不想他在听了我的陈述之后,语气坚定地对我说:“晓东,以你现在的准备状态,如果你考不上大学,那么我们学校就没有人能考上大学了。所以,你只要对自己有信心,就会发挥出最佳的水平。”他的话令我感到非常震撼,心想老师这么看得起我,而我对自己却那么地没有信心,真是不应该!我还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在高考中尽力发挥自己的最佳水平,不让老师对我失望!
带着这样一份鼓励与期待,我全力以赴地投入了接连三天的高考。第一天高考下来,我感觉相当不错;但第二天下午考历史时,我因为出门仓促,忘了带眼镜,到了考场之后才发现。因为那年的考试题是抄在黑板上的,我看不清考题,心急如焚,鼓足勇气请求监考老师给我换个位子。他走了过来,亲切对我说:“换位子是不可以的,但我可以把考题交给你,你抄完了再还给我,这不是一样的嘛。”我心头登时涌过一股热流,连声道谢,继续着考试。由于发生了不该发生的问题,我在做历史的答卷时,总是有一些心不在焉,眼睛时不时地左右观望。不料这令我更感紧张,因为我看见周围的人都在专心答题,而我却在时常走神,这还得了?!虽然到了最后,我也完成了所有的答题,但我总感到这门课没考好,并感到在场的人都比我考得好。
最后一天下午考英语,这是我的主考科目。由于我当年的梦想就是到北京外国语学院去读英语学,而且我的外语辅导老师就是从那所学校毕业的。所以那天考试前,我忽然有一种奇妙的联想,想想此时此刻我就坐在北京外国语学院的教室里上课,一会儿不来的老师不是监考老师,而是给我做英语辅导的那个老师……
那种感觉真是美极了!
带着这份美妙的感觉,我开始了那天下午的答题,感觉出奇地顺手,好像那份考卷就是专门为我准备的。“思想在奔驰,下笔如有神。”这是后来我告诉家人对考英文科的感受,但我弟弟忽然问我:“那你前两天考试,怎么没有这种感觉呢?”我无言以对。
高考过去了,等待成绩的日子实在不好受。不知怎的,我越到后来,就越对自己没有信心。我给自己估分,估来估去也不会超过200分。为此,我感到很沮丧,连门都不愿出去了。偶尔出门,我好像觉得所有人的眼睛都在盯着我,想知道我到底考得怎么样。而那年公布成绩,是理科的考生先知道成绩。我得知一些同学考过了200分,想着自己可能连200分都过不了,我就更加感到焦灼不安,到了茶饭不思的地步,感觉真是度日如年。
在那些苦恼的日子里,我只思考一个问题——好好地总结经验,争取来年考个好成绩。而尤令最感到不安的是,我辜负了那位老师对我的重望。我不知见了他的面,我还能说些什么。又过了几天,我终于得知了自己的高考成绩——233分。我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因为它比我原来的估分整整多了40多分!为求保险,我又请人专门查证了一遍,结果还是一样的,我这才敢相信这是真的。那年,这个成绩不仅是全校考生成绩排列中第二高的考分,也是文科考生中成绩排列最高的考分。特别是我的英语科成绩,竟是全内蒙古自治区高中应届毕业生考分最高的一个。由此,我被当年到内蒙古自治区招生的最好的外语科院校——北京第二外国语学院。而那年,“北京第二外”在内蒙古自治区仅招收了我这一个应届高中毕业生。我人生的成就,没有超过这一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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