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赵福楼
阅读教学中关于课文的认知具有趋同特点。为此,长期以来,我们希望增加教师与学生的认知主体意识,给予个体化思考足够充分的尊重,希望在求同基础上发展出独立思考与创新性理解。然而,在现实语境里,这种尝试的收效甚微。不断有人要问:课文的新鲜理解,从哪里来?
需要看到,之于课文阅读开展的认知活动,导致的结果大体一致,那就是预设的标准化理解。这个教学模式就是,以问题启动思考;集体讨论;形成阅读共识,即产生标准化理解。语文阅读需要求同。自然,一味地强调借鉴课文经验,甚至过分赞美文章的艺术性表达,认同作者的思想认知,没有师生作为读者的个体经验的融入,无法建立起来独立思考的意识,以及发展批判思维,也就遏制了创造能力的发展。
(一)
为什么语文阅读教学中,求同多而求异难呢?要关注阅读教学的环境条件和价值追求。
首先看,语文教材为文选式,预设的学习形态为,提供一个课文范本,引导学生认识到存在关于人生和社会的标准化思考。我们以为课文具有典范性,学习的意义就是要汲取前人的经验,并且要传承其思想和文化等。学习以接受为主,也就是要贴近作者的本意。
再看,语文的阅读为教师主导,这也需要教师把自己的阅读经验传达给学生。因为教师在学习上具有先学先知的特点,他的讲授被学生视为权威性解读。如此也导致一个结果——学生乐于听取教师意见,以为教师经验就是正确的意见。
然后看教师的教学需求,他们在教学准备时,一定要寻求一个标准意义的答案。他们以为每一篇课文的理解都有唯一正确的答案。他们缺乏独立思考,也无法坚信自己的理解是正确的,所以他们很容易放弃阅读中自己的经验介入,而四处寻找更为权威的说法——此时教参或某些名师的案例,就成为他恪守的真理。
最后看学习的接受者——学生,他们以为每一篇课文的理解,都有一个唯一正确的答案,这个答案来自教师的解读。学习则是把教师的告诉的经验,再理解和传承。
在真实的教学语境里,因为我们的思维被固化,所以容易坚持唯一正确的理解。在中国语文的古代解读中,就存在一个现象——他们刻意要返回作者的表达语境里,要看那时社会的固有思维和主流意识,再分析作者的潜在语义,这个努力的目的是贴近作者的初衷。考据是一条路,我们还主张读原典,读古籍,越是与创作时代接近,在理解上的语义偏移和损失就少一点。如今,我们坚持读文本,主张阅读要不能脱离文本,也是这个道理。
其结果如何?阅读必然产生歧义和分化。这包括时代差异,造成语义上的改变;也包括各人视角不同,经验介入不同,得出的认知结论也不同。作者的表达意义,在别人阅读理解上会出现损失与偏差,这也是客观存在的。也就是说,我们积极贴近的那个所谓最为真实的原生的意义理解,总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所在。
阅读中的求同是很重要的。这本身也是有难度的。
(二)
求同难,阅读教学却在始终求同;求异本来是常态,可是在现实教学中,这却成为了稀有产品。看来,求异,寻求课文的新解,首先要破除传统的思维,以为阅读中存在一个唯一正确的理解。如果教学中排斥不同理解,则每一个人独立的思考意识就无法树立起来。
获得课文新解,有几个突破口:
其一,读者在阅读中要融入自己的经验,这包括阅读经验和社会生活经验。
我们以为阅读是作者与读者,两者以文本为参照展开的对话。因而阅读不只是要搜寻作者的思想印记,更要把作者的思想融入对话环境。例如,读朱自清的《春》,就要问一问:我们普遍有思春和爱春的感情。可是,与作者比,在感知春天上,总觉得少了一点什么?这是什么?
有人觉得,春天的美,源自人们在漫长的冬天里,长久感觉枯燥而寂寞,春风来了,一下子让生活有了无限趣味。这种心里感觉,在文章里作者进行了渲染。
有人说,春天美在生机盎然,一幅幅美丽的图景,让人沉醉于自然流连忘返。作者描绘了几副自然风景的图画,有草,有花,有雨,有风,所见一起都显示出画面美。
还有人以为,最美在于春天唤醒了人的精神。作者主要赞美了在春天里,焕发了生命活力的劳动者。与其说作者在描绘春天,还不如说,他赞美了春天带给人的生活憧憬和无限活力。
朱自清在文章里所表达的感情,以及他的思想认识,都源自自然。对于这一切,我们理解起来也不难,因而大家普遍有这样的经验。
其二,教师多听学生的意见,这就让教师的一元化认知,变为学生多人的不同思想产生碰撞。
教师垄断的发言,只有一个声音,呈现的是一个答案。若增加学生的互动,多听听学生的发言,势必把学生认知的差异性在课堂上也暴露出来,这可以激活课堂的讨论。例如,读朱自清散文《背影》,问学生:文章里的那个父亲,苦苦讨好孩子,作者为什么还不领情呢?你在文字间读到一点不理解吗?
大家在文字里会读出父子之间的冷漠和隔膜。我们在文章里总会察觉吃作者内心的纠结,他很想排斥父爱,可是在内心深处,发自真情,他又是那么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
有了疑问,进而探究作者与父亲之间的感情冲突与矛盾心里,就会深刻理解文章。
其三,多关注文章的细节,或许一个词语,一个标点,都会透露出作者的心曲。
语感就在于之于文字细节的唤醒,或许就在这里触发,让你联想和想象,关联出来一串的思想。语感究其本质就是文字触发的心理反应。专业作者,在文字驾驭上具备特殊敏感性,即当他需要传达独有思想和情感时,与文字的选择和表达方式的取舍时,他要颇费踌躇,在多种可能性中不断比较。这个思维活动正是写作中特有的现象。在阅读中努力还原这个文字的斟酌过程,有助于读者了解作者的心思和潜在的感情。读朱自清的散文《背影》,把与父亲的感情流露,至于与他的身后,不与面对,说明内心很纠结,很痛苦,不敢面对。这是需要在文字中认真体会才有的感受。
其四,可从不同的视角看一篇文章,以全面认知,建立立体化的阅读经验体系。
任何一篇文章呈现的或许是生活的一个横截面,以场景、事件、人物等表现生活的复杂性与自己认知的独到性。当作品呈现给你看的时候,这就是一个立体化的形象了。
每一个人看它,不同时代看它,以及从不同侧面看它,得到的认识是不同的。前面分析过人的认知差异,就认知视角而言,也是多向度的。所谓横看成岭侧成峰。
如读矛盾的散文《白杨礼赞》。我曾经从三个角度导读:一是从破题,分析“礼”的含义,引导思考:为什么会满怀尊敬,以礼相待?由此看到课文的象征意义,认识到当时抗日活动的艰苦卓绝。二是从两种认知思考入手进行比较:一者认为课文描述的白杨树,过于完美了,已经扭曲了生活里的真实样子。一者认为,作者在文章里的过誉之词,以及完美化的描述,与他赞美的意愿是吻合的,他所讴歌的正是北方抗日军民。你赞成哪个意见?用问题导向学生认识到抗日战争时期换发出来的伟大民族精神。三是按照课文的描写,从画面的背景——黄土高原,到直接塑造白杨树形象,可见它的高大挺拔,再到赞美它折磨不倒,枝枝叶叶团结向上的精神。把一个立体化的白杨树形象,其内外兼美,以铺衬烘托的手法、描写与议论结合的方式得到了淋漓尽致的展现。
其五,从即时、历时和现实三个时空维度分析课文意义,发现文章穿越不同时代流传而带有的永恒意义。
经典文章,可以穿越时空,具有传承价值。我们阅读文章,也要学会从即时——作者初创文章时要表达的意义,历时——不同历史时期,读者产生的多样化理解,以及现实世界,文章认知的价值。
我们在这个三维时空的认知比较中,可以看到文章的永恒意义,也可以看到不同时代,读者之于文章的关注不同,认识也有差异性。过去我们读莫泊桑的小说《我的叔叔于勒》,基于资本主义社会的普遍认识,看到了金钱的罪恶,发现在金钱的诱惑中人情如纸一样的薄。今天,我们从人性的角度会看到,这是人性最为脆弱和复杂的一面,我们鄙薄并批判的菲利普夫妇,其见钱眼开,无情无义的表现,或许转化情景,就发生在自己身上。这种人性的检讨和批判也很重要。
在常态的阅读教学中,我们要以坚持求同,不排斥异见为原则。也就是说,教学不能偏离这个主流,而把教师以为正确的一个批判意见,当做唯一正确,硬加给学生。目前某些新锐教师,总是要从课文里找出一个另类意见,以此排斥主流认识,让这个思想正统化。这个做法与阅读教学的危害更大。也就是说,在求同上,遏制创新思维这是不当的;而刻意求异,以为这是唯一正确,同样遏制了学生思维的多样化展开,也是需要警惕的。
我们的观点是,求同也存异。
作者:赵福楼
阅读教学中关于课文的认知具有趋同特点。为此,长期以来,我们希望增加教师与学生的认知主体意识,给予个体化思考足够充分的尊重,希望在求同基础上发展出独立思考与创新性理解。然而,在现实语境里,这种尝试的收效甚微。不断有人要问:课文的新鲜理解,从哪里来?
需要看到,之于课文阅读开展的认知活动,导致的结果大体一致,那就是预设的标准化理解。这个教学模式就是,以问题启动思考;集体讨论;形成阅读共识,即产生标准化理解。语文阅读需要求同。自然,一味地强调借鉴课文经验,甚至过分赞美文章的艺术性表达,认同作者的思想认知,没有师生作为读者的个体经验的融入,无法建立起来独立思考的意识,以及发展批判思维,也就遏制了创造能力的发展。
(一)
为什么语文阅读教学中,求同多而求异难呢?要关注阅读教学的环境条件和价值追求。
首先看,语文教材为文选式,预设的学习形态为,提供一个课文范本,引导学生认识到存在关于人生和社会的标准化思考。我们以为课文具有典范性,学习的意义就是要汲取前人的经验,并且要传承其思想和文化等。学习以接受为主,也就是要贴近作者的本意。
再看,语文的阅读为教师主导,这也需要教师把自己的阅读经验传达给学生。因为教师在学习上具有先学先知的特点,他的讲授被学生视为权威性解读。如此也导致一个结果——学生乐于听取教师意见,以为教师经验就是正确的意见。
然后看教师的教学需求,他们在教学准备时,一定要寻求一个标准意义的答案。他们以为每一篇课文的理解都有唯一正确的答案。他们缺乏独立思考,也无法坚信自己的理解是正确的,所以他们很容易放弃阅读中自己的经验介入,而四处寻找更为权威的说法——此时教参或某些名师的案例,就成为他恪守的真理。
最后看学习的接受者——学生,他们以为每一篇课文的理解,都有一个唯一正确的答案,这个答案来自教师的解读。学习则是把教师的告诉的经验,再理解和传承。
在真实的教学语境里,因为我们的思维被固化,所以容易坚持唯一正确的理解。在中国语文的古代解读中,就存在一个现象——他们刻意要返回作者的表达语境里,要看那时社会的固有思维和主流意识,再分析作者的潜在语义,这个努力的目的是贴近作者的初衷。考据是一条路,我们还主张读原典,读古籍,越是与创作时代接近,在理解上的语义偏移和损失就少一点。如今,我们坚持读文本,主张阅读要不能脱离文本,也是这个道理。
其结果如何?阅读必然产生歧义和分化。这包括时代差异,造成语义上的改变;也包括各人视角不同,经验介入不同,得出的认知结论也不同。作者的表达意义,在别人阅读理解上会出现损失与偏差,这也是客观存在的。也就是说,我们积极贴近的那个所谓最为真实的原生的意义理解,总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所在。
阅读中的求同是很重要的。这本身也是有难度的。
(二)
求同难,阅读教学却在始终求同;求异本来是常态,可是在现实教学中,这却成为了稀有产品。看来,求异,寻求课文的新解,首先要破除传统的思维,以为阅读中存在一个唯一正确的理解。如果教学中排斥不同理解,则每一个人独立的思考意识就无法树立起来。
获得课文新解,有几个突破口:
其一,读者在阅读中要融入自己的经验,这包括阅读经验和社会生活经验。
我们以为阅读是作者与读者,两者以文本为参照展开的对话。因而阅读不只是要搜寻作者的思想印记,更要把作者的思想融入对话环境。例如,读朱自清的《春》,就要问一问:我们普遍有思春和爱春的感情。可是,与作者比,在感知春天上,总觉得少了一点什么?这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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