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福楼关于语文教学我的几次思想蜕变

编辑: 逍遥路 关键词: 高中语文 来源: 高中学习网

做了三十几年教师,饱览教师专业进步的各个阶段的风景,算是一个有经验有故事的老师。之于语文学科教学,愿意结合自己的成长回溯,探寻语文教学的一些基本经验。

一、我的语文教学初步思想

语文,这是我的根。

初教语文就困惑一个问题:怎么提高学生的语文学习兴趣?

现实状况是不喜欢语文课的多,我本身就是一个例子。小学是打根基的。我读数学觉得有趣。只要找到其中规律,就可以举一反三。而语文课的提问,考试中的问题,每一个问题都是不着边际的,解决任何一个问题都不可以迁移为一种能力。这门课程反而要占用我大量时间用于书写和背诵。所以,在初学阶段我是不喜欢语文的。

语文老师也知道这个现实状况,很多任老师,都用教育——反复强调这门课程是母语课程,是文化课程,是基础课程中的基础,是生活化课程,是最有用的课程,不学好这门课程愧对“中国人”这个称号等;或用强制化任务,布置大量作业,反复训练,辅之检查和督促以落实教师指令。

这没有改变既成事实,我不喜欢语文。转变发生在初三年级,读了鲁迅的杂文,教师能看出简单文字后面那么多深刻含义。我突然认识到,一个作家,不是要说这么多无用的话,让老师考我们,为难我们。他们的表达,均有特别的情怀与责任感。读懂他们,我才爱上文章。

之后,读《鲁迅全集》。读不懂,也觉得这么好的文章,这么伟大的人,值得与之亲近,值得学习。再后,我成为文学爱好者。

改变我对于语文态度的,是读书,是独立学习,是对于伟大作家的对话。

我教语文,与传统不同的是,我不满足于把知识化的东西教给学生,而试图挖掘出一篇文,一个人,其在美学意义上的成分。我要告诉学生的就是一个事实——语文是美的。

如果非要给我的语文追求加上一个倾向性说明的话,我偏爱语文的审美意义。

二、我的生本教学思想

我的语文,我爱它的美丽。这会改变一个语文教师,在执教中的态度。我是爱语文的,所以我就可以把很多我读书的体会——教师独有的个体化经验,融入课堂。这本身就区别于照本宣科的课堂。

语文学习中有很多泛化的知识。分析结构、总结段意、概括中心思想等,那时是规定教学动作。至今,语文学习中很多老师还要问很多类似的泛化问题。这节课如此,下节课还如此。一篇文怎么读,读出不一样来,这是被忽视的。因而,这样的阅读没有新鲜感,也就变得寡淡无趣。

可是,很快我就发现新的问题出来了。总要听你老师讲,学生变成一群听众。累了你老师,学生获得了审美体验,却很少有人参与到学习中来。听课,可以是最为隐蔽的,让一个人松弛,无所思考,无所行动的事情。我不知道,课堂的听众,他们表面上听得津津有味,可是有多少真有收益。

学习不是教师一个人可以唱独角戏的。学习是学生的学习。由此,改变了我希望自己一个人拯救每一个学生的语文学习的思想。

生本的课堂,其基本改变在两个方面:一是聚焦问题的探究。课堂教学从字词句识记,以及条分缕析的模式中,跳脱出来,集中在核心问题的研究和讨论。这个转变为实现师生个性化经验的分享,以及构建对话关系奠定了基础。二是,师生互动的增强。我的课堂初变,在我本身是自然状态的演变,可是与当时一言堂的普遍样貌比较,显得有活力。语文的问题与其他课程学习不同,这个问题的结果带有主观性与多样化特点。尤其是关系到审美的问题,根本就没有标准答案。按照惯性思维,也就是服务于考试的需要,问题都对应答案。教学的目的不是服务于应试的。我以为,问题的提出,问题的解决中学生的参与和思维发展,要比问题的答案重要。这样一来,我不急于把所谓答案,告诉学生,而是在问题探究的情景中,关注学生思维的活动。

如果说,在我的初级时期,较为偏爱文本的审美性,这时尤为重视学生活动中的思维发展。我还提出,语文教育,要有理性思维的观点。

三、从“我的教学”到“名师的教学”

我体会到自己力量的微薄来。虽然已经全力以赴,在作为教师的投入上,我是毫无遗憾的。每天第一个到学校,最后一个离开学校。我以苏霍姆林斯基为榜样,严以自律,全力投入到教育中来。

尝试作文教学实验,要求学生每天写一篇文章。我一周做一次作文反馈。为此,批改作文到深夜。还要录制优秀作文的录音给全班播放。再出版文学小报,刊载学生的优秀文章。这样的事情占用了我全部精力。可是,我发觉到自己的渺小。

我不是最优秀的。在视野开阔之后,魏书生、钱梦龙等一批成绩卓著的名师进入到我的视野。向他们学习。我以为在他们的经验里,有最好的教学。我的渴望,在于语文教学改革,可以推广普及这些名师的经验,然后实现教学的最优化。我自己也成为了追星族。

我学习魏书生,也追踪他的盘锦实验中学。在他的教学班,听课,也与学生“问道”。从学生学习侧面去窥测形成魏书生教学魔力的密码。在一次天津的教学比赛中,评委王孝安先生(已故天津教研室教研员)称我为“天津的魏书生”。这与我同样的农村教学经历,教学风格也偏于与学生互动有关。

再学习钱梦龙。听过他讲《论雷峰塔的倒掉》《孔乙己》等。他讲《孔乙己》问,孔乙己可笑还是可悲;我教这篇课文问,孔乙己可笑、可悲、可惜、可恨,或是你怎么看他?这种模仿到了神似的地步。

然后我就发现,名师教学的高度个性化了。名师经验的复制不可行。也就是说,以名师带动,促进教学发展,这条道路不是语文学科教学发展的唯一通道。

四、我们或许可以改变思想与模式

长期的教学实践,而且师师相因,已经固化了大众思想和模式。

名师的拉动,并没有让全体教师觉悟。这个现实也迫使本人,以及语文教学业内反思:是不是我们被固化在传统经验里,失掉了革新的思想?

在改革主导的环境里,舆论出现了改革要改变理念和思想的呼声。事实上,随着国家启动课程改革实验,一大批学者,过去他们距离教师教学实践很远,现在也加入到改变教学实践的改革中来。

我也加入了这个自我否定的队列中。因而,我一度迷恋于从教育理论,在课题实验中,寻找语文教育优化的策略和方法。

在主观上,我迫切在寻找具有标准意义的课堂。什么是具有标准意义的课堂?它一定是不同于示范性课堂。过去我们推出示范课,代表教师发展最高水平的,是行业的标杆,甚至带有先锋、先验的探索性质。标准意义的课,是一般水平的课,合格水平的课,却是大众教师都可以上出来,平常课也如此,比较朴素,比较简便,用最少的精力投入,却可以产生最大回报的课堂。

这就是理论上,我们希望找到的标准化课堂。于是,我关注过,杜郎口的语文课,看到他们的教学,学生成为主角,教师却在学生讨论圈子的边缘。这样的课,造成教师缺位,是不利于常态条件下进行教学的。我也看到台湾的课堂,教师较为忽略技术,不太关注怎么教,教师的关注点在“我教什么”和“我是不是有能力教”,因而他们侧重在提高教师的学科专业水平。这在我们的教育条件下,属于远水不解近渴。

另外一个困惑也出现了。或许,管理和教研,可以改变的是一少部分教师,冷漠的大多数这是普遍存在的现实。

我理解的教学改革与教学研究,需要一批先知先觉的人,本于学科教学情怀,用思想和行为去召唤——未来的教育,是大众教师觉悟,自觉改革的教育。

五、语文生态的改变才是语文教学改革的基础

当教研员定位于做一个思想唤醒者的时候,他便更加觉出自己的无奈。其实,真实的人生是我们改变不了别人,而只能改变自己。我常常觉得进入了修昔底德陷阱,所做的事类似于孤独奋战。教研工作的心境大致如此。

当一个教师的改革处境,与他的行为出现不一致的情况下,这个人的行为自然得到匡正。反之,一个人的尝试,要与当前应试的环境抵触时,他的个体化努力显得微不足道。当我们在改革深化遇到阻遏时,归结为一切行为的失当源于教师,而不能改变教育生态,则这个改革的进展不会顺利。

语文的学科生态近年来在发生很多变化,乐观主义者看到好的一面,反之则以为这个环境在恶化。举例子说。过去,学生在课本阅读之外,还有可能补偿一些课外读物。杂志、书报等作为课本的辅助读物,共同产生阅读的效益。可是,在严控书包分量,禁止不经审查教材进入校园的背景下,学生补偿阅读的容量在减少。学生通常的阅读,就是一本教材,一本练习册。另外,随着新兴媒体的发展,现代人用在纸介阅读、经典阅读上的时间越来越少。而语文学习恰恰关注点在于纸介和经典。这些都是从生态环境的消极面去看,换一个视角和态度,我们则发现新生态的语文,因为无处不在的网络,以及手机、计算机终端的普及化,也为我们随时随地与人沟通,接触外部世界,提供了极大便利。就以阅读而言,过去要到图书馆去查阅的资料,或许我们只要一部手机在手,“百度”一下,或问“知乎”,或者检索“知网”,则很多所需资料即时得到,所有疑问即刻疏解。这就是网络阅读的便利。所需阅读资源是海量的,一部手机,检索阅读还带来了行动的便利。

我们怎么看待这个正在变化的生态环境,是否意识到利用这个生态环境中有利于教学的一面,发展出适合教学的渠道、方法,甚至构建出新的学习模型、教学模式等?这是一个值得思考研究的问题。换一个说法,就是语文教学改革需要顺应时代发展,顺应环境所需。

在这个生态中,去瞻望未来的语文教学时,我乐于做的,其实是做一个与大众教师一同进步的人。我与他们一样,基于学校教学,综合考虑学生、课堂、课本等要素的特点,思考并探究,积累一点经验,然后我做一个分享者。如此,我觉得也安于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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