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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晓东诗选

编辑: 路逍遥 关键词: 现代诗 来源: 逍遥右脑记忆
燕晓东诗选燕晓东,四川重庆人,20世纪80年代大学生诗派的运动领袖和代表诗人之一,曾创办《大学生诗报》,与尚仲敏、王琪博合编《中国当代诗歌》和《中国诗人》。照着镜子的年代 把哀悼贴在墙壁上 太平盛世里的一个目录 看那个浇花的中国人 照着镜子的年代我可以容易地计算事物,比如年龄,但令我伤心地,我没能计算其中的细节。我怎样累加那样的过去,没有一道方法的门。我知道有些年可以忽略,把自己的一首诗从中抽掉一些句子,就是这样。不过我不想删去二十二岁。它值得记念没有别的,我在那一年很想堕落。我写过几首诗贴在垃圾箱上,甚至涂了些脏话在庄严的情书里,我还害了一场爱情的瘟疾,差点死在一朵红花下。在互相摸仿中写着诗歌,我的一张黑白照片,就被人挂上了客厅。有个叫徐敬亚的人,还在朱色椅子上毫无表情。如果那一年把大地上涂满了诗歌,我们走路就像在北欧溜冰了。也就不会,有多年的内心疼痛。这是假想的一面,实情是我们的人民不读我们的诗,他们全是诗人。我们就在镜子里念给白已听。这说明,爱情不仅可以死在花下,也可以死在镜子里。比如一个人漂泊了三十年,才在一面方镜里呼唤回自己。当然那只是自己的幻像。这不能进入过去不能进入未来和现在的每前一秒。只令英雄豪杰倒下。比如李白,他就抓紧时间喝酒。又比如北岛,他就抓紧时间去美国。这不能进入过去不能进入未来和现在的每前一秒,倒下的还不仅是豪杰,还有铺路的彩色石子,以及讲着方言的走在路上的上帝。 把哀悼贴在墙壁上这无尽忧伤的年月谁知道,是咋回事?好好的人,就开始死去。我们曾经拥抱过,握过手,在一架床上坐着畅谈到天明。而他们就开始离去。死得也不尽人意,患癌一些自杀一些意外一些,还有不光荣的杀人过后自刎。而我还坐着,在一个破电脑前,纹丝不动就是一个下午。我不是死了,只是坐在那儿,没有什么动静,待时光哀伤流逝。这健康还胜过往年,谁又知道这是咋回事儿啊?我想对他们尽到一些哀悼,这不说明我有情有义,更不说明我贪恋生死。我只是想到那耻辱的杀人者,是永远不会杀我的,在举着刀枪的一瞬会折身而去。大概因为,在年幼的年月,我己满身刀伤。我想对他们尽一些哀悼,因为一头幼兽路过我家的门前,尽管跳跃活泼,但我己经看见它眼中乞求的目光。谁知道这样的年月是咋回事啊?像我这样钢筋水泥的人,总想涂鸦掉进下水道的月亮,和飞在空中的叹息,还有混在人群的狼嚎。而像我这样的人,又抑郁得如此优美,以至语言秀气,闻过芬芳。我怎能以这样的态度面向死者,在流动的空气中抓住:前世,后世,贴在屋内的墙壁上。 太平盛世里的一个目录一再去寻找尖锐的地方,难道可以抚平无尽辽阔的创伤?我何必去跟言辞搏斗,磨利精神的戈予。就是平常的事物便可阻止我准备的哭泣:我父亲日渐苍老的脸,以及字典里的一串省略号,以及瑞典人也不可避免的半夜惊梦。我不想以诗为生那样残忍,把积年的困顿结成树上的石榴,没等降一场雨就飘红而下,比漫无目的的一生还要刻酷。这就够了。如果我可以穿上长衫,我宁愿穿上。它可以照顾我,流浪在时间的长河里免染风寒。谁还稀罕,在惊涛骇浪中去抢夺粮食和词语;布匹和欲望。在迂回木楼的走廊上,老爷坐着,侍女在傍,朱漆芬芳,阳光连口啖也没有尾垂在侧。这样的干净明了,何须我度步在走廊,来回像个教授,寻找以外的叙事方法。怎么我就不直接讲道:有一个老爷……如果我越来越悲凉,那是奔跑的劳累,如果我残余想像,那是老爷的书房,以及朱漆花衣童侍之香。如果我错过了时光,乍一回头,老爷还端坐在那里。姿式略有改变,这个过程,我想起最哀婉最漫长的诗啊,它如何讲述一个老爷,也比如我自已:从一个早晨到一个晚上,那持久的腐烂过程。何况,枯枝败叶的时光,最细微最温润的风一吹,便循长空而去。我还有什么悲凉。 看那个浇花的中国人那个不午其实有些荒凉,不便于开放灿烂的笑,我脸上一直挂着苍老,说明不适宜做个轻飘的诗人,或者一个地产商,在倒卖国家的一小块中灿烂起来。只好在黄昏里垂死在一堆烂人傍。他们是无衣无靠的人,比不得树上的鸟儿,那样自由,那样兴奋地鸣叫。我想过替他们发音,凭借我天生的苍老,最后我自已也没唱出什么,就在阴沟里看见我的嗓音落之上与土兵杀戮和强奸的情景近似。我明白我生下来就老了。我的名字有些年轻,一度想借它的荣光把自已呼唤回来。只不过是白天的午睡,怎么就回到了秦朝。一路的血腥之河是怎样躺过去的。从原路回来吧,等我记熟了路标我就老了。一度想打磨哲学似的锦句开启黑门,但糟得很,我还在妈的子宫里,就已历尽苍桑。在所有的黄昏以及光色相近的早上,我骑一辆破白行车上初二,城墙边咳嗽的老头儿和鸽子说,“中国,我的钥匙丢了”!幸好自行车钥匙还在锁孔里叮咚作响,并以钢质材料的方式养我成人。,我一直痛恨它为什么不是一支长予,可以对我粪便里的一只螬虫,和期辱我父亲的混蛋无情地宣战。我什么都未能做,说明我手上没有力,落地前就已割成太监。按照传统,我需要一把权柄的水果刀,就可以削人如削山洋梨了。你可以想见了,我多么深邃像历史的走廊,多么复杂像阴郁闷响中爆尸的《左传》,年轻时候女友送我的桃木面具,漆黑,就像我青春的光环。谁也不能阻止我活下去,正如你知道的那样:我在房间的阳台上度步,一边浇花,一边理清下一步的思路。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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