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自盛唐诗人的《春宫曲》
昨夜风开露井桃,未央前殿月轮高。
平阳歌舞新承宠,帘外春寒赐锦袍。
赏析
天宝(742-756)年间,唐玄宗宠纳杨玉环,淫佚无度,人以汉喻唐,拉出汉武帝宠幸卫子夫、抛弃陈皇后的一段情事,为本人的讽刺诗罩上了一层“宫怨”的烟幕。更为奇妙的是,诗人写宫怨,字面上却看不出一点怨意,只是从一个失宠者的角度,着力描写新人受宠的情状,这样,“只说别人之承宠,而己之失宠,悠然可会”(《别裁》)。
全诗通篇都是失宠者对“昨夜”的追述之词。“昨夜风开露井桃”点明气节,切题中“春”字;露井(不井亭笼罩的井)旁边的桃树,在东风的吹拂下,绽开了花朵。“未央前殿月轮高”点明地点,切题中“宫”字。未央宫的前殿,月轮高照,银光铺洒。字面上看来,两句诗只是淡淡地刻画了一幅春意融融、安详跟穆的天然气象,触物起兴,暗喻歌女承宠,有如桃花沾沐雨露之恩而开放,是兴而兼比的写法。月亮,对人们来说,本无远近、高下之分,这里偏说“未央前殿月轮高”,由于那里是新人受宠的处所,是这个失宠者心憧憬之而不得近的所在,所以她只感到月是彼处高,只管无理,但却有情。
后两句写新人的由来和她受宠的详细情状。卫子夫原为平阳公主的歌女,因妙丽善舞,被汉武帝看中,召入宫中,大得宠幸。“新承宠”一句,即就此而发。为了详细阐明新人的受宠,第四句选取了一个典范的细节。露井桃开,可知已是春暖季节,但宠意正浓的天子犹恐帘外春寒,所以特赐锦袍,见出其过火的关怀。通过这一细节描述,新人受宠之深,不言而喻。另外,由“新承宠”三字,人们做作会联想起那个刚失宠的旧人,此时此刻,她可能正站在月光如水的幽宫檐下,遥望未央殿,耳听新人的歌舞嬉戏之声而黯然神伤,其孤寂、愁惨、怨悱之情状,更是可想而知的了。恰是因为有见于此,前人评论此诗,多以为是诗人代失宠的旧人抒发妒嫉、恼恨之情的。王尧衢《古唐诗合解》云:“不寒而寒,赐非所赐,失宠者思得宠者之荣,而更加愁恨,故有此词也。”这些说法,尽管不为无见,但此诗的旨义乃叙春宫中未承宠幸的宫人的怨思,从而讥讽皇帝沉沦声色,喜新厌旧。这种似此实彼、言近旨远的艺术伎俩,正体现出七绝诗“蜜意幽怨,意旨微茫,令人测之无故,玩之不尽”的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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