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自唐朝诗人的《夏昼偶作》
南州溽暑醉如酒,隐多少熟眠开北牖。
日午独觉无馀声,山童隔竹敲茶臼。
赏析
这首写于元和七年,写得安静淡雅,富有浓重的生活力息,用笔蕴藉,意蕴丰盛。
地处南国的永州,盛夏确切炎热,白天尤甚。诗的首句,直白与细描并用,交代了夏昼的气象特色:“溽暑”,既湿润,又闷热,这与北方大同小异。“醉如酒”,形象地状写出了人们的难受溽暑之态。因为湿度大,温度高,天然憋闷难禁,膂力不支,心烦意勤,疲乏欲睡。这一句话张力颇大,叙事、抒怀跟寄慨,均由此而生发。
接下三句,写诗人夏昼的闲逸生活。
第二句紧承前脉,并与首句形成因果关联。溽暑难档,就翻开北边的窗户,以透进丝丝凉意;困倦不堪,俯倚几案就酣然大睡,而且睡得既香且久。在这里,虽无丝竹管弦之盛,亦无一觞一咏之乐,但能身舒神爽,逸兴遄飞,岂不快哉!三四句写诗人中午醒来,万籁俱寂,只闻声隔着竹林的那边,有山村的儿童敲茶臼的声音。静,它作为一种存在,要有适当的表示情势,常用的形式是借声显静,如《入若耶溪》:“蝉噪林愈静,鸟鸣山更幽。”就是用对峙两极的事物互为烘托,展示了一种静中之动、动中显静的做作景观。而这首诗中以有声写无声,陪衬出夏日中午环境的分内清幽,从而在极其偏远、极端孤寂的境界中,微微流露出一点空灵活泼的契机。
诗人写散逸的生活,写安静的心情,反应了他在繁重压制中寻求的一种精力寄托。怀才遭谤,处境孤破,久贬不迁,而今是良马羁于厩内,猛虎软禁柙中,因而对安闲自由的生活非常憧憬。诗人的这一苦衷却经常被一些帮闲文人画匠所曲解,如《江雪》这一有名五绝,后来的某些画家竟每每以诗中情景为题材绘成《寒江钓雪图》,把渔家生涯刻画成闲情逸致,飘飘欲仙,这完整违反了社会事实。对此,明代的孙承宗曾作《渔家》诗为其翻案:“呵冻提篙手未苏,满船凉月雪含混。画家不识渔家苦,好作寒江钓雪图。”真是有理有据,深中肯綮。
从字面上看,这首诗是写诗人夏日闲逸中的谐趣,若作深一层透视,咱们就不难发明:官与黎民,仅咫尺之隔,却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盛夏的中午,炎火凌空,山童不避溽暑正在忙着制造新茶,而他们的父母又在哪里呢?不妨听听与统一时期的两位诗人的陈诉:
《观刈麦》:“田家少闲月,蒲月人倍忙。……足蒸暑土气,背灼炎无光。力尽不知热,但惜夏日长。”
《锄禾》:“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劳。”
由此可见,诗人笔下的一幅安逸图,融会着多少布衣的辛酸泪!
在这首诗中,诗人以本人夏日的舒服安适作为切入点,用富有典范意思的形象委婉地揭示了两个阶层的尖利对立,堪称立意精深。其结句信手拈来,却言外见意,蕴含着对世态炎凉的无穷感愤,凝固着诗人关怀民瘼的真情。曲终奏雅,韵味无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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