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心指引与理智判断
接下来,我继续讲述这个故事:又有一天,一位女士送一个遇到严重车祸的男人来到诊所。医生一愣:啊,怎么是她?原来,这位女士是海尔曼医生原来的妻子,许多年前她被另一个男人拐走了,这件事对医生打击非常大,使他痛不欲生。就像你们最最心爱的东西被人抢走了,或者你们的家被别人占领了,想象一下,你们对那个人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这个受伤的男人正是医生的仇人,他现在就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马上就要死了。
那位女士,就是海尔曼医生原先的妻子,这时候已经泪流满面,她哭着说:海尔曼,亲爱的海尔曼,我知道你非常恨我,更恨他,但是,他不幸遇到车祸,在这个城市里,没人能够救他,我只有来求你了,请你救救他吧!
我问孩子:如果你是海尔曼医生,你会怎样做?
这个时候,所有孩子的情绪已经被我煽得极其昂扬了,心里很不舒服……有个孩子站起来,说:这个人不能救,让他疼死算了。另一个说:对,不要救他!这个人太可恨了!
你看,孩子就是孩子,他们的心智是这样的,不能立刻把取得的经验联系起来提取概念,再用这个概念指导具有相同性质的事物。做到这一步需要一个成长过程。本来,按我们成人的推断,有那个挽救小偷的事例在前,这时候“应该”得出医生性格的特征了,会立刻选择救这个仇人的。这是用思维进行判断,而孩子的可贵就在这里,他们是用心灵在判断。他们想不起“理”,想到的只是“情”,情绪,一种内心的指引。
这就出现了问题,一个是内心的指引,一个理智的判断,人在道德的选择时应该注重哪一个呢?
其实两方面都很重要。光有理智判断,世间万事万物,太复杂了,有时候细微到了差之毫厘,谬以千里的地步,光靠理智往往不能完全分辨清楚。但是,要是没理智判断作为协助,那个内心也是低档次的,往往会因为过分的情绪化而判断不准。
所以我说,群体的讨论十分重要。为什么重要?就是各种人、个性、想法都会一一展示,通过分化、争论再到整合,互相间取长补短,使每个孩子既有内心的指引,又有理智的判断。
我是设了一个圈套,将孩子引入一个比较复杂的道德判断的情景之中,这样的情景能够培养真正的道德判断能力。经历这样的体验过程十分重要。一旦进入圈套,进入角色,让他们身临其境,他们就会用“当事人”的心理来判断来处理,这时往往就不会单单是思考,也有内心感受的指引。
但是,这样会出现一个问题,孩子的判断可能会受到前一个事例的影响,因为除那两个孩子之外,其余的孩子都认为这个医生应该救他。我问为什么,他们说救死扶伤是医生的天职。
走出心灵的峡谷
你看,这就鹦鹉学舌了。要是不能在内心落实,假如他们真的当了医生,遇到这种情况时,很可能行为与想法不能统一。所以,教育者,一方面要通过给受教育者提供有关道德的美的范文,在大量的阅读中陶冶他们的性情;一方面要提出有关道德的命题,让他们在反复讨论中建立正确的道德观念,最终达到实体化目标。
认为应该救的孩子共有三种观点:第一种,把他救活,给他留一点残疾从此让他一瘸一拐地走路;第二种,把他治好,然后再到他家把他痛打一顿;第三种,把他救活,把他变得很丑,让那个女人不爱他,再回到医生的身边。
这些孩子尽管受了前一个事例的影响,或者说,受了我的引导,明白了宽恕、天职那个“理”,但是,他们心灵深处的真实就是这样,如果不为了讨好教育者或者成人,孩子们一定会表达自己真实的想法,这样成人才知道怎样去帮助孩子。在以往的教育过程中孩子如果答错了就会受到严厉的指责,他们的身体和心理受过伤痛,他们就不再敢表达自己真实的想法和感受。无论这个想法和感受是对是错,他们一定要等到准确地获知他们心目中的权威的想法是什么,然后努力地使自己的回答和权威的一致。这样一来,权威获得了满足,孩子却没有获得成长。这样的权威不能真正指引孩子们前进的道路。在这个问题中,虽然孩子的回答看上去档次较低,但它恰好为老师提供了教机,使得老师可以引领他们走出心灵的峡谷。每当孩子这样真实地表达自己时都非常让人感动,这就是“真”,所以它是“美”的。当孩子得到这样的沟通机会,并有人尊重他们的想法时,他们也会感到幸福。
我长长地噢了一声,眼睛扫视全班。我说:我是一个具有高贵品格的医生,这不是装的,我的天性就是这样。可是当我履行我的天职,当我救了我的仇人之后,我让他瘸着一条腿,或者将他的脸变得那样丑陋,并为我做了一件好事而良心获得安慰的时候,有一天那个仇人拄着拐杖、瘸着腿从我的眼前经过,我会不会谴责自己?我的良心会不会安宁?
说完了这段话,我发现孩子的脸上露出不好意思的笑。我说:噢,如果是我,我会选择第二种,等他完全恢复了健康,去把他揍一顿,让他受点儿皮肉之苦。这才符合我的性格。老师也要将自己真实的心灵展示给孩子,不能有半点虚假,这就是平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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