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宝宝莫名地恋上《三字经》,不时从她口中传出琅琅之声,娇嗔憨言,惹人生怜。问她何意,却一脸茫然。其实《三字经》之精华,我也不甚了解,但其中家规一说倒是与家训契合,家族里传承多年,一直未敢忘怀。
我们家不是正统的书香门第,祖母早年生于湖南长沙世代商贾之家,颇有大家闺秀之气质,待人以诚,祖父终年从商,为祖上也挣了些虚名,商海浮沉,始终以诚信为本。父亲是军人出生,性格耿直,为人坦荡,心无沟壑,从政数十年,清廉正气。母亲是普普通通的农村妇女,一生恭孝勤俭,含辛茹苦。
爱人和我是家族里面为数不多的教育工作者,其从教十数年,也算是桃李满天下了。从过往学生的书信中可知其是一个学生喜欢、受学生爱戴之人,这源于她在教学中立德大上,知识其次。她的学生多为品学兼优之人,而他们高尚的人品则归功于爱人多年的谆谆教诲,反观身边有太多高分低能、自私自利、唯我独尊的学生,自小徜徉于家庭的溺爱中,“小公主”“小皇帝”般地捧着、奉着,稍有伺候不周,便天崩地裂,世界末日。
作为家里的顶梁柱,我除了为家里的油盐酱醋奔波,更多的是在生活的点点滴滴中潜移默化地影响宝宝。记得暑假期间告诉宝宝再过些时日就要上幼儿园了,宝宝第一反应是只要求我和爱人接送她,虽然语言组织能力还很差,但已有自己的脾气了,一直说奶奶土,不喜欢奶奶去接送,我就告诉她,你爱爸爸吗?她小鸡啄米般点头,转而又拨浪鼓似的摇头说不喜欢奶奶。我告诉她,爸爸小时候就是奶奶背着去上学的,她有些惊愕,好像豁然开朗,说以后也要奶奶背她去上学。现在宝宝每天最开心的事就是下午放学后翘首以盼奶奶蹲着三轮车来接她,坐在上面,安全,安心,有时还有奶奶哼得不成调的庐剧相伴一路。
母亲是一个不苟言笑之人,生活非常节俭。偶然有一次她拿出自己年轻时亲手织就的衣服出来晾晒,刚好被宝宝看见,纯白的针线已随岁月一起泛黄,领口的祥云还清晰可见,宝宝看看自己的衣服,又看看这件“家织布”,好奇的脸上眉头紧皱,摸摸衣袖,又看看衣领,粗布的纤维摩擦着娇嫩的小手,突然说:“奶奶,这能穿吗?”母亲抚摸着宝宝的小脑袋说:“当然能穿啊,还能穿好多年呢!”母亲又是一个满身傲骨之人,年轻时分了家,独门独户过日子,一针一线,一米一油都算计得清清楚楚,持家过活,节俭至上。父亲那时在区公所上班,鲜有回家,我和姐姐妹妹碗里的鸡蛋、猪肉都是母亲从地里辛辛苦苦刨出来的。所以我经常在宝宝心情好的时候就告诉她吃东西不能浪费,别哭着要那些很贵却不实用的东西,爸爸妈妈的每一份钱都是辛苦挣来的,要学会节约。宝宝虽然不太懂,但每次都干脆地答应下来,这让我和爱人心里暖暖的。
祖母年纪大了,有些老年痴呆,需要几个叔叔和我家轮流照顾,住到我家时,父亲总是不情愿,因为祖母夜里经常不睡觉,还要开门出去,这让我们着实不放心,而每遇此事,父亲也总是彻夜不眠地看护祖母,身体每况愈下,久而久之便觉得厌烦了,所以祖母在我家过得并不轻松。不过宝宝很喜欢她,经常和她一起玩耍,每次父亲要对祖母“横眉冷对”时,宝宝总用小手捶打父亲,口中大声叫:“我——打——你,不许欺负太祖母!”每每此时,我们都“火上浇油”,高举双手大赞宝宝说得对,要善待自己的妈妈,要懂得孝顺妈妈,疼爱妈妈。受到鼓励,宝宝也很煽情地对爱人说:“妈妈,我长大了一定对你好,不打你,不骂你,不嫌弃你,做个孝顺的宝宝。”而父亲好像也受到了感染,渐渐地也能接受意识不很清晰的祖母。
说起诚实守信,还是宝宝最有发言权。那是一个周六的晚上,我们一家三口逛永辉超市,三个人各取所需,疯狂购物,购物车堆得满满的,有的东西只好用手拿着,在收银台付完钱后,我们便推车离开,突然宝宝大喊:“爸爸妈妈,你们看,我手里的果汁糖果没付钱!”她撅起嘴角说回去回去,周围人都笑称这孩子诚实,收银台的阿姨也不停地夸她。后来这件事很快被她忘了,我和爱人问她:“下次拿东西忘了付钱怎么办?”她说:“怎么会呢?钱在你们那里啊……”是啊,钱在我们这里,买东西付钱天经地义,这还要问吗?是宝宝的清澈无邪的童心教会了我们一个再平常不过的朴素道理了,诚实守信应该是人的立德本能,而心存侥幸,腹存谎言却成为很多成人的惯性思维了,难道我们真的不如一个三岁小孩吗?
“恭孝勤俭,诚实守信”,家训始终如警钟般不绝于耳,已经坚守了三代,我没有理由让宝宝将来为人处世桀骜不驯,特立独行。传承家训,坚守底线,立德三代,惠泽被于无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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