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胖龙辞别了八哥金泥。他立在云头上想:“八哥叫我到有门的地方去找九哥。这天下的门多得数不胜数,像这样瞎猫碰死耗子地去乱撞,就是找到老也找不完。我想九哥再丑也属于龙族,总不会守一般的门。我应该去找那些伟大的门、奇特的门。”
胖胖龙皱起眉头,掰着手指头,开始清点起天下伟大奇特的门来。这第一大门,当属天宫之门,自然要先到那里去。
胖胖龙说干就干,一个跟头翻向天宫。远远望见云彩中巍峨的南天门,胖胖龙哆嗦了一下,他赶快调头又往回翻跟头。胖胖龙想起了自己过去在九重半天上惹的祸,那捅破天的事要是被玉帝追究起来,可不得了。
胖胖龙决定先不上天宫。他又掰着指头分析,除去天宫之门,这第二大门,自然要属地狱之门。于是胖胖龙又一个跟头朝下,卖弄神通,分开土层,钻进土里,直奔十八层地狱。
胖胖龙在土里钻了一里多深,忽然又觉得有些不对。这十八层地狱可不是随便去的。倘若阎王爷见了胖胖龙一高兴,把他留下来,他不就成了鬼龙了吗?成了鬼可就见不得爹妈了。
“不好!不好!”胖胖龙又连忙摇头,赶快调转方向往上钻。
这回胖胖龙使的劲头太大,居然翻了一连串的跟头,腾上天空,又向东翻去。等他刹住脚步,已不知翻到哪里。只见下面一条黄色大河,波涛滚滚向东流去。而河水中有许多鲤鱼正拼命顶风破浪,逆水西行。
胖胖龙低头看了一会儿,忍不住自言自语:“这些鲤鱼真是奇怪,为什么不顺水乘风、自由自在地游,反而逆水受风吹浪打的罪呢?我先下去看看。”
胖胖龙多了个心眼儿,他怕自己的真身吓跑了那些鲤鱼,忙念动咒语,摇身一变,变作一条肥肥胖胖的鲤鱼,从高空落下,连翻几个跟头,一头扎入水中,混入鲤鱼群中,同他们一起逆着水游。
“喂!你们这是去哪儿?”胖胖龙问旁边的鲤鱼。
鲤鱼们翻了他一眼,又都扭过脸去,默不作声地继续往前游。
胖胖龙以为他们没听见,又把嗓门提高了八度:“你们这是干什么去呀?”
鲤鱼们一边不停地往前蹿,一面轻蔑地用眼角瞥他,看得胖胖龙好不自在。
他嘟嘟囔囔:“这是怎么了?问这个有什么过错?干吗那么用眼儿翻我?”
胖胖龙身后的一条老鲤鱼奋力摆动了几下尾巴,赶上前来,盯着胖胖龙问:“你真不知道咱们去干什么?”
胖胖龙连忙点头:“当然,当然。”
“可是只要是鲤鱼都应该明白呀!”老鲤鱼怀疑地瞅着他。
“我,我……我是条呆傻鲤鱼,”胖胖龙支支吾吾,“我小时候常抽羊角风,我妈妈一直管我叫大傻,前几天才治好了这病。”说着,他故意歪歪嘴,做出一副傻样。
“噢,原来是这样。”老鲤鱼恍然大悟,“告诉你,大家准备去跳龙门。每条鲤鱼一出世,爸爸妈妈就会向他们灌输龙门的事,跳过了龙门就可以变成龙,哪个爹妈不望子成龙呢。就连像你这样的傻鱼,你妈妈嘴上虽然没和你讲过,只怕心里也盼着你成龙呢。”
胖胖龙笑说:“老爹说得不错,我虽傻,当不成健全的龙,爸爸也希望我成为一条傻龙,妈妈希望我成为抽羊角疯的龙呢!”
老鲤鱼的脸有些微红:“不要叫我老爹,我也是去跳龙门的。”
胖胖龙吃惊地问:“您这一大把年纪了,怎么不趁年轻时早点跳?”
老鲤鱼讪讪地说:“早就开始跳了,一直没跳过去。”
胖胖龙怕老鲤鱼不好意思,忙说:“我明白了,这就像人间的考大学,每次总有一部分考不上,但总还是考。”
老鲤鱼厉声说:“那考大学怎比得过这跳龙门,考大学至少四五个中录取一个。我们这跳龙门,大家从江河湖海,四面八方拥到这黄河来,争相跳跃龙门,恐怕千条万条中还跳不过一条呢。”
老鲤鱼几次提到龙门,胖胖龙心里不由一动,他注意地问:“这龙门可有守门的?”
老鲤鱼大叫:“那小学的期中考试还有两个监考的老师呢,何况这龙门。”
胖胖龙一听乐了:“说不定我哥哥就在那里守门呢。”
“啊!你哥哥守龙门?”旁边游动的鲤鱼一下子全围过来,跟胖胖龙套近乎。
“你哥哥已跳上龙门去了?”一条鲤鱼问。
“当然。”胖胖龙煞有介事地说,“我要是不傻的话也早上去了,他们说,你先在下面傻两年吧。”
“兄弟,”一条大鲤鱼亲热地蹭了胖胖龙一下说,“这回我带来了两颗从海蚌里衔来的珍珠,请帮我送给你哥哥吧。”
“我这有一截珊瑚。”另一条鲤鱼说。
“唉唉,真是风气不正,连跳龙门也走开了后门了。”老鲤鱼连连叹气。
正说着,鱼群突然大乱,一团黑水从旁边涌了过来,鲤鱼们扑着浪花,争相奔逃,那团黑水越来越近。
胖胖龙看见,黑水中有一条怪鱼,样子十分奇怪,身体前面形状像鲤鱼,后面却是鸟的尾巴,肚子下还伸出六条腿来。怪鱼的六腿像桨一样急速划动,飞速向鱼群追来。
老鲤鱼动作迟缓,走得慢,一下子被那团黑水裹住。但老鲤鱼并不惊慌,不慌不忙地叫:“阁下找错人了,我已经五十次没跳过龙门了。”怪鱼听了便松开老鲤鱼。
胖胖龙好奇地游上前去,想看看是怎么回事,却被怪鱼迎头用六腿抱住,微笑着说:“别怕,别怕,我有好事找你。”说着从嘴里喷出一团黑气,把胖胖龙喷得晕了过去。
胖胖龙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在一个深潭里。四周水草葱茏,景色优美,怪鱼正卧在一块漂亮的玉石上,玉石后面的壁上有一座漂亮的宫门。
怪鱼望着胖胖龙说:“鲤鱼兄,你不要怕,我不是妖怪,也是鱼类,叫(gé)鱼,今特有一事求你。”
胖胖龙问:“什么事?”
鱼说:“这龙门,所有的鱼都想跳,不瞒你说,我也跳过几次,只是龙门太高,我跳的本领又差,根本跳不过去。我看你身强体壮,我想让你替我跳。”
“代替你跳?”胖胖龙疑惑地瞪起眼睛,“这怎么能成?天下哪有这样的事?”
鱼笑了:“兄弟,你真是少见多怪。那陆地上便有代考中专、代考大学,就连考出国托福也少不了顶替的事。我不会让你白干的,事成之后,我将这玉石后面的水下仙宫让给你,里面各种美味应有尽有,居住面积五千平方米不止。”
胖胖龙歪着头问:“我要是不干呢?”
鱼阴险地笑笑说:“恐怕是不可能的了,刚才你昏迷之际,我已经往你肚里放了一粒‘珠’,只要一念咒语,你就会肚疼不止。”
胖胖龙想:“这鱼可够坏的,我先假意答应他,然后再见机行事。”于是他装出很害怕的样子说:“千万别念咒语,我代跳就是。”
鱼口中不知念了些什么,身体一下子缩得小小的,像跳蚤一样蹦到胖胖龙背上,紧紧抓住他叫:“走啊!出了这深潭,就是黄河河道。”
胖胖龙无计可施,只好老老实实地向河口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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